存在即幸福。
存在就是:变成一口井,一个石槽,宇宙万物像温暖的雨水,倾落其中。
——米兰·昆德拉
0606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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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2023/7/8更新第二版翻译
※此为2018/3/30发售的レイジングループ官方设定集上编剧amphibian写的全新短篇,诚邀各位都来品一品房石阳明的帅气(?
※原标题:からす洋館の殺人
※文中大量包含游戏前三周目的剧透,不推荐在通完三周目之前阅读!
※由于日文与中文之间的语言差异加上译者能力有限,所有无法从字面或上下文推断说话者的对话后都标有相应人名
※个人娱乐向翻译,如有错误请务必指正,谢谢
转之章/死面与葬歌(死面と葬歌)
(译注:标题为日语“四面楚歌”(意思与中文相同)的谐音)
1 虐杀
5月16日,宴会第四天。
开门的瞬间,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奇怪的空气,奇怪的气味。
尸臭。野兽气味。不止这些,还有鲜血的气味。远处回荡着什么。那是尖叫。是惨叫。
发生了不吉利的事。而且是现在进行时。
这种时候要躲回房间里吗?不,此处要亲眼——
——我止住了念头。我已经无法再进入这次轮回了。不仅是千枝实,小春和神明大人也希望如此,还帮了我一把。
我不应该更加惜命吗?
若要论清早就发生骚乱……大体就是和织部家有关。我记得还因此丧过命。
我很弱。本来就是室内派。打斗交给匠先生或桥本先生,这样才绝对安全。
毫无疑问,这是正确判断。
但是。
我看见了。发现了。
视野一隅里。在红色绒毯铺就的昏暗走廊的深处。
有人倒在那里。
那是正在流血的卷岛春。
我感觉不到真实,却察觉到自己骂了一句脏话,跑出门。
花了几秒赶过去。
这正是小春,她后背所负的刺伤很深,出血量极大,身体既已冷了大半——我又浪费了几秒,才明白现在正是她临终之际。
“没事吧!”
发出大声呼喊与脚步声,桥本先生跑了过来——这只花了两三秒。
我对她说话,呼唤她——无法将她抱起——她动了动眼皮,但无法睁开眼睛——嘴角微微地,只是微微地,动了一下。
“阳,明。桥本,先生。”
“别说话,没事的,没事的……房石君,我们来搬她吧!”
治疗是没用的——我正想说,但发现他也清楚这件事。他想说的是“搬到安全的地方去”。
我将手按在她的伤口上,至少抑制一下失血,将她抱起——
“听我说……我,是,蜘蛛……”
“别说了……”
“听她说吧,桥本先生!”
“……!”
她已经领悟了。假装她能获救也无济于事。
我曾教会她什么是“恶”,而这次似乎又让她成功继承了。
那我就必须理解她的恶与自由。
“我是蜘蛛……我守了,蛇调查的,那个人……所以,阳,明,才会,得救,为……此……他才做出……那种事……所以……”
“我明白了,你的意思是,所以他其实没疯,只是无可奈何?”
她笑了笑,已经无力再做出肯定了。
最后,她看向我,无声地动了动嘴唇。
她说,善哉。
然后,卷岛春死了。
神明大人退场了。
唯剩一具遗体,和杀人狂徘徊的危险情况。
倘若只有我一人,也许就会舍弃这具失去生命的尸骨。
然而我不愿舍弃,拼命为我挽回名誉的她。
而且在桥本先生面前舍弃她的话,就会让她难得的关照打水漂,不过我当时没想这么多。
我抱起她的身体,站起身来。
微微晃了晃。
据说这时,织部香织出现在我背后并袭击了我。
据说伴随怒吼挥下的——是装饰在食堂里的那副甲胄的长剑。
实际上,从这时起我已没有记忆。
2 准备
猛烈的敲门声唤醒了我。睁眼又是早上,我一瞬还以为是新的轮回现象,接着又怀疑是否在做梦。但我发现自己浑身绷带躺在床上,下一秒剧痛便从肩至腰,我这才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。
终于,锁突然从外面被打开,我吃了一惊——仔细想想,我也没有上过锁,门会被打开也是理所当然的。
进来的是清之介和李花子小姐。看来家主持有各个房间的钥匙……算了,闭门基本只要做到“晚上每个人独自待在房间里”就行,应该没什么问题。既然清之介是人,我也很难想象他大晚上的过来开门。
“阳明大人……!啊。太好了。还好您平安无事……!”
“……看来命是保住了啊。就是不知道该不该祝贺你。”
“能里大人!您现在大可不必。说这种话的……!”
“我也不想警惕他的!但只要他不说明为何要做出那个怪异举止,那我也没办法……!总之,治疗的确起效了。如果你能动的话,就来参加宴会。不久后应该就会开始的。”
“今天……是几号?”
“5月17日。你睡了整整一天。那么,我去看看其他伤患……之后就拜托您了。”
“……好。非常。感谢。”
整整一天。整整一天没能参加宴会啊。
在我有些愕然时,清之介离开了,回过神来,只剩我和李花子小姐两人。
“……真的。十分。抱歉。”
“啊?你在说……疼疼疼。”
疼痛复发,我再度躺回床上。
“如果我。能为您领受伤痛的话。您也不必。康复得。如此痛苦了……”
……这倒的确是。不过,现在的我如果做出一副了解的模样也太不自然了。
“领受?那是什么啊?哎呀不过,我还不知道能里先生是医生呢。托他的福,我得救了啊。”
“……回末家。拥有。能领受伤痛和病毒的。秘密仪式。然而。能里大人阻止了我。做那种事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为什么呢?”
“……”
她忽然给我看了一下和服的衣领。我还来不及考虑是否该移开目光,令人心疼的绷带和绷带上渗出的黑色就映入了眼帘。
“莫非,你也?”
“对。我被织部香织大人。砍了一刀。伤势比其他各位。要轻一些。但能里大人说。再失血的话会危及性命。所以……”
“那真是……一场灾难啊,现在已经没事了吗?”
“嗯……比我伤得更重的就是您了。卷岛春大人昨天早晨就已去世。醸田近望大人也……”
“欸,请,请等一下,近望君他?”
“……能里大人尽了最大努力。但他也。必须闭门。只能让醸田近望大人在房内睡下。就离开房间了……”
“……他没能挺过晚上的垂危时刻吗?”
她说不是,并摇了摇头。
“醸田大人。昨晚。被狼牺牲了。”
怎么会。
不对。
这样啊。
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。
“……这些就是全部伤员了吗?”
李花子小姐点头肯定。也就是说,这次香织小姐伤害了四人。幸存下来的只有我和李花子小姐两人。清之介说“去看看其他伤患”,究竟是去看谁了呢……我不会说这么不知趣的话,但我也无暇回应他的好心。
“请跟我说一说昨天的宴会。”
狼已设好圈套。不管离死线还有几天,不尽快阻止他们,人类必输无疑。
织部香织最后袭击的好像是我。之后,她就被桥本先生制伏,并关了起来。
卷岛春死亡。我和李花子小姐重伤。望望濒死。
李花子小姐的治疗很快就结束了,但清之介一直在治疗其余两名伤患。救自称狼的疯子和自称蛇的敌人,对他来说或许进退两难吧。这次真让他受累了。
以及,另外一人。虽说早有想象,昨天,狼杀害的是织部义次。
义次君的死似乎致使香织小姐照例崩溃了。
……照例,啊。
果真如此吗?
这个先不提,总之,截止早上为止的死者是义次君和小春。
因负伤和治疗而没有参加宴会的是,我、望望和清之介先生。
被关起来的是香织小姐。
参加宴会的是桥本先生、泰长君、马宫小姐、咩子、宽造先生、匠先生以及摇摇晃晃的李花子小姐。
幸存者有11人,但其中有4人缺席宴会,因此7个人举行了宴会。
清之介先生将自己的票委托给了李花子小姐,当时场上就有8票。
那么,首先蛇表明调查对象,清之介查了匠先生,泰长君查了义次君,都作证是人。望望……没有出席,但听说被救时说了“咩子是人”。
宽造使用乌鸦加护调查,结果昨日处刑(并没有真正处刑)的千枝实也是人。因此至今为止,狼没有候选人。
以上为宴会中的提示。这样是怎么进行宴会的啊?
我原以为小春在非宴会时刻死得毫无理由,宽造先生应该会大怒进而采取暴政……但他没有。那个宽造先生,竟像失去了依靠般毫无魄力。不过,想想也是。他之所以能一直采取强硬态度,都是因为汲取了曾经经历过的宴会的经验,相信“如果不这么做就会输给狼”。因此,杀害小春的必须得是狼,他才能继续强硬下去。
所以,桥本先生掌握了主导权,然而他做出的却是最无可非议、最平稳的选择。
尽管清之介的票委托给了他人,我、望望和香织小姐这三票却不能确定。得票分散的情况下杀人的话,实在是称不上“少数服从多数”。所以,在场的各位不应该团结起来,选择一个真正能够排除掉的人吗?他是如此主张的。
这样一来,只有一个人,那就是引发清早惨案的香织小姐。桥本先生还耐心解释道,因为她破坏了戒律,肯定不久就会死。但在休水文化中,身染污秽而亡,不如以处刑拯救她。她恐怕是由于义次君被杀,太过悲伤而患了心病,那么这个办法不就是最为她着想了吗?
宽造先生似乎主张过“放着不管”——她杀了小春,让宴会放任她去死就好。但周围人都劝他,他便无所谓了。其次就是泰长君,像以前一样,他到最后都不情愿,但因为这次母亲的确致使多人死伤,好像也无法强烈反对。
并非赶出房子从简,而是在缢首松下,以传统方式执行了处刑。
结果,昨天再没发生其他怪事。蛇也没有进行公开调查,治完我以后,清之介又花了一下午试图救望望……正如我所知,狼杀了他。
好了,听到这里,我不得不确认三件事。
“义次君和望望的遗体情况,和之前是一样的吗?”
“……是。脖子骨折。后来。似乎又被野兽咬过。”
我想也是啦。
“另外一个问题。关于香织小姐的状态……早上她发狂的时候、被抓住之后以及被处刑之前都是什么样的呢?”
“……嗯。什么。都没说。表情一直很可怕。”
“哦,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……”
果然如此啊。
“那还有一个问题。昨天有没有人又表明加护了?”
“啊。我忘记说了。是在宴会快结束的时候……”
“啊,不用说了。我能想象发生了什么。”
果然,那边也想今天一决胜负啊。
“大致都明白了。”
“什么?”
那就应战好了。
今天就决胜负。
需要一些飞跃,不过这点程度可以归为戏剧性。
角色。说服力。戏剧。戏剧。戏剧!
只需要这些。
没有人期望你想要的那种乏味、安稳又善良的结局。
所以这次,就由我来拉下帷幕。
随心所欲。
皆大欢喜。
而我也将得到自己想要的。
“李花子小姐,不好意思……疼疼疼,能帮我叫人来吗?我想借个肩膀,得参加宴会才行。”
“……我很想。请您静养。但因为宴会。也没办法。……我来。借您肩膀。”
“不不不,这对女性很失礼的。而且你不也大病初愈嘛。”
“我。没事。因为什么也没做到。我想。尽量帮助。阳明大人。”
“……这样吗?可是……”
“那么。事不宜迟。啊。手滑了。”
“房石阳明!要参加宴会就坐这个轮椅去!”
家主的及时插手令李花子小姐无缝后退三步,我获得了正常的移动方式。
轮椅侦探[1] 。不赖啊。
3 插手
“那么……现在开始举行黄泉忌闭之宴……可是……”
犹豫不决的主办者嘟哝片刻后,拿起红酒杯一饮而尽,其他人也纷纷跟着饮尽杯中酒。
卷岛宽造。室匠。能里清之介。回末李花子。咩子。织部泰长。房石阳明。马宫久子。桥本雄大。
5月17日。宴会第5天。剩余9人。
“……开什么玩笑!狼杀了近望?我不就,我不就……”
“‘我不就像假蛇一样了’吗……您还真是不死心啊。”
“你说什么?”
“醸田近望晚上被狼杀了。他和多惠婆婆及义次的死状相同,所以并不是污秽……而是被狼杀了。再加上,我昨天用加护调查了他,是人。他肯定是人……然而,我知道自己是蛇。所以他只可能是开玩笑才自称蛇的。所以,您才是狼,能里清之介先生……”
形容憔悴的泰长君目光呆滞地看着桌子说道。
“这,这是我想说的!你才是狼吧,织部泰长!”
“如果我是狼?如果我是,那我一定会杀了您。望望他……就算没被杀都不知道活不活得下来。”
“那只是结果论吧!你一定是害怕他万一活下来就会对你有什么不利!”
“啊,那个,不好意思。”
马宫久子小姐鼓起勇气插话,神情紧张严肃。
“……卷岛先生。织部香织小姐是狼吗?”
听见马宫小姐的提问,宽造先生缓缓动了动。
“是人。”
他答道。
“OK。织部君,你说你昨晚查的是醸田君,对吧?”
“……对,他是人。”
“能里先生,我也能问问你吗?”
“……我也调查了醸田近望。他是人。”
“好。大清早我就听说醸田君的遗体上没有血字,没错吧,能里先生?”
“没错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。总结一下至今为止的信息,就是这些。”
她展示的笔记本上,写有如下内容。
确定……马宫久子=猴子、房石阳明=人、醸田近望(死亡)=人
不确定……卷岛宽造、桥本雄大、咩子、织部泰长、能里清之介、回末李花子、室匠、卷岛春(死亡)。
能里先生的证言……室匠=人、回末李花子=人、醸田近望=人
织部的证言……卷岛春=人、织部义次=人、醸田近望=人
醸田的证言……卷岛春=人、咩子=人
“我把自称加护且应该没错的人也暂时归到‘不确定’里了。”
“小Q,谢谢你总结。能用一下你的笔吗?谢谢。各位,能容我阐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吗?……那么,事不宜迟。首先,我们假设三个人是真蛇,减去至今各位证明过且能确定身份的人类,那么各自有狼嫌疑的人……就是这些。”
如果能里先生是蛇……卷岛宽造、桥本雄大、咩子、卷岛春(死亡)、织部泰长
如果织部君是蛇……卷岛宽造、桥本雄大、咩子、回末李花子、室匠、能里清之介
如果醸田君是蛇……卷岛宽造、桥本雄大、回末李花子、室匠、织部泰长、能里清之介
“有织部君与能里先生两位的确认,再加上,遗体的状态等等,首先可以肯定醸田近望君是人。也就是说,狼最少还有两人活着。卷岛春小姐不是狼的话那就三人……而有两人都证明她并不是狼。”
“小春她是人……”(泰长)
“我也是这么认为的。那么……我想的是,排除卷岛宽造先生的嫌疑。既没有人自称乌鸦来对抗,当时去世的也只有山脇多惠女士和狼老头……多惠女士先不说,狼老头既然能参加宴会,如果得到了加护,应该会说出来的吧。如果他能理解的话。”
无人反驳。
“并且,在我看来,我自己当然也没有嫌疑。此处还有另一个证言。回末李花子小姐。”
“……是。我在。昨天夜里。向桥本大人。坦白了某件事。那就是。咩子她是人。”
“您,您说什么……”(清之介)
“万一起了雾。为了不让咩子在宴会上迷失。我定下了暗号。我会问她。哪里疼。……咩子。你要是蛇呢?”
“眼睛会痛。”
“如果。是乌鸦呢?”
“肚子会痛。”
“那。如果。是狼呢?”
“脑袋,会痛……”
“……我就像这样。教给了她暗号。咩子不懂宴会的意义。但她很聪明。来到这里后或许察觉到了什么。在第一天宴会开始之前。我问过她有没有哪里疼。她说没有。所以她是猴子或人类。既然不是猴子。那就是人。”
“我觉得很有说服力啊。”
原来如此,桥本先生也获得了这个信息啊。
“慢着!这样,这样就奇怪了!”
“对,很奇怪。在你的证言里,如果咩子是人的话,狼的人数就不够了,就会变成去世的卷岛春小姐还有织部泰长君,可剩下那个人是谁?”
“……而我的证言不会矛盾。咩子是人的话,回末小姐、匠哥和能里先生就会是狼。”
“等,等一下!我可是人啊!”(室匠)
“我也。是人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。原来如此,和能里先生的情况不同,你这里人数是够的。不过,我还是觉得奇怪。”
“奇怪什么?”
“这么看的话,回末李花子小姐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不利之地呢?如果她刚才不说那件事,嫌疑人就有四个。咩子有嫌疑的话,对她来说应该很有利才对。但她并没有这么做,而是证明了咩子的清白。”
“……”
“综上所述,我认为最符合逻辑的就是已故的醸田君的证言。如果排除回末李花子小姐的嫌疑,剩下三人就是,室匠先生、织部泰长君和能里清之介先生。”
“我说过我不是狼啊!!”
“是啊!我已经证明了室的清白!!正确的是我!”
“……那么。您的意思是。我在撒谎……”
“我,我没这么说……但是,但是我不是狼!”
“我也不是狼啊……是桥本先生的判断太随意了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
找到了嫌疑人,气氛因矛盾冲突而逐渐混乱,宽造先生用他那沙哑的声音一扫而光。
“匠。”
“……什么事,老爷子?”
“你能,去死吗?”
“……为什么,连老爷子你也,怀疑我……”
“我谁都不信。不能信。……要信你,只有靠加护。”
“……我要是被处刑了,老爷子你就会证明我的清白,是这么回事吗?”
“…………嗯…………”
“…………”
这是什么话啊。
这么说的话,匠先生一定不会拒绝。
他马上就要接受了。
然后,照这个剧本发展下去,人类就会惨败。
于是。
“不好意思,能让我说两句吗?”
我决定开始了。
“为什么各位要把狼说的话当真呢?”
[1]译注:侦探小说中有一类为“安乐椅侦探”,意指侦探不需要主动去现场,只需在房间内通过记者和来访者给的信息便可侦破案件。